# 茶番9: 这边的人01(弥希)
能听见秒针在移动。
这闹钟我什么时候买的呢，已经不记得了，大概有好几年，刮痕刻在透明的塑料外壳上，从正面看过去，闹钟中间偏左的时刻有点模糊不清。如果被指针的运动声打扰到睡觉的话，我会毫不犹豫直接扔掉。它没有破旧到那种地步，之所以能清楚地听见，大概是我将声音放大了。不止是它，我还能听见刚刚风在鼓动窗帘，手移到身边，翻开的袖衬碰到短裤发出的嗦嗦声。我为什么在意这些毫不相干的动静呢？可是我的心脏跳的厉害，我越想让自己平静下来，该做哪一步之前都已经想好了，可是为什么想什么有的没的！就这样，我已经盯着闹钟好几分钟了。
本来想在他犹豫的时候，灌一点酒，然后就作势推倒。挑逗他，抚摸他的锁骨，褪去衬衫。看到不习惯酒精的他闭着眼在一旁咳嗽，露出微笑的我，向他靠近…
脑中一团麻，我向柜子迅速地伸出手，一把将杯子抓过来，然后含一小口，下面怎么样就顺其自然，本来打算这样，但是另一只手突然传来的温暖中断了我的思路。
“嗯～今天就再喝一点吧。”游移的视线望着别处，他搔弄着后鬓，而后眼珠忽然朝这边定了一下，稍微撅了撅嘴。
啊？我小声地透露出疑惑，同时也感到脸颊有些发热。回避自己的期待，下意识的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。
他已经侧过身面对着我，身体微微向这边倾斜。我能感受到一股…压力。是压力吗？怎么说，后背现在是僵硬着的。他忽然靠近，又忽然回到了之前的位置，我的左手上的酒杯已然在他嘴边。能明显感到酒精的辣度，他微微皱眉，用酒杯压住自己的嘴唇，杯子里的冰融几乎没剩多少了，抑制不住酒精的刺激。他转向了这边，抿着嘴，没有说话，我能感受到他的兴奋，僵硬的背上有股跃动的感觉。
左手被拉了过去，顺着他的意思，就这样靠了过去，热流一股并作一股的，热辣辣的，37度的酒精灼烧着口腔，我应该感到什么都无所谓了吧，怎么招都无所谓，之前的计划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，是我扔掉的吗？我不知道。温泉一般灌注到我的身体里，眼神也会变得热辣吗？
我笑起来，卸下焦虑，不知烦闷，仿佛前面尽是快乐。这翻后，听他说，我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，变得和谁不一样？我故意戏弄他。就和今天，他放弃了组织语言，将头侧向另一边，而后又否定自己的话来，说我没有变。我就笑他，才认识多久就说我没变～，你挺熟悉我的嘛。听到后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，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口气，仿佛刺到了他的痛楚，让他不禁扭动着脖子。不过很快就恢复到之前的放松神情，开心的牵着我的手。
他说的确实是真话，我能感受的到。他准备掀起我的睡衣，就在脱去它的时候，我浑身都在放电。那种感觉实在是很奇妙。我还能清晰的记得他当时的表情，仿佛看到什么发光的东西一样，没有那么夸张，但他直勾勾地盯着，我也盯着他，就瞧着他黑眼球上的反光，还是很不好意思，我一定是不好意思问了，我也不敢低头看自己的身体。虽然我确定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，但是这信心如同纸一般。我的确是感受到了，所以我只能不断地关注他。直到他确实的触碰到我，才将我拉了回来。
身体的感觉真的只有身体才能领略。转换的是那么迅速，观察他的表情，浮荡在问题，期待和不安的海洋里，这情形就在当时，被收束到我和他之间。
侧腹忽然传来的触感，冰凉的让我吃惊，我不禁收直了一下身子。他笑道，好烫。我知道我应该红的厉害，非常害羞吧，听到他这么说我笑了，不知哪里来的冲动，让我一瞬间接受了我害羞的事实。我晃了晃身子，指尖在小范围刺激着。他的手开始滑动，慢慢地变得流畅，然后右手放在我的膝盖上。
“好痒～”不由自主说出了感想，臀部离开又放下。嗯，他应了一声，手指顺着往上面画去。我应该怎么做呢，我回忆不起来，不过没有丝毫阻力，很快我整个右腿被摸了遍，大腿内侧很痒，在那段时间，我打了不少的寒战。转动手腕，小指忽地翻过来，我反射般的勾起脚尖。我们在床边上并排坐着。能做的活动比较有限，我觉得到了一个关键时候，他也感受到了，啊，不会是我传递给他的吧。在我这样想的时候，侧腰被扶住了。我向后仰着，承受着上身的一半重量，我的腰脊有些用劲。但感受到坚实的手臂时，一瞬间我泄掉了力量。他的右手滑到了我的大腿下面，大腿被整个地落在手的上面。“你要这个姿势到什么时候啊。”我的声音很轻，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也足够了。眨了两下他漂亮的眼睑，他笑了一下，手指深深埋进我的大腿里，大腿后面的肉不断被捏住又放开，我忽然感觉，这腿已经是他的东西了。
我不由得笑了起来，一脚踹了过去，故意踢着他的裆部。“等等，诶，等一下”他勉强应接着。我笑着，非常放肆，不过我自己也觉得那仍然不过是轻言轻语。“坏，坏，你太坏了～” 自然我们扭打了起来，床上一下子变得狼藉，床单到处是褶皱，放在一边，整整齐齐的像豆腐一样被子被掀开了一个角。其实我觉得我比他更坏吧，煽动自己，挑逗着他，点燃彼此心中的火。我拉扯他的上衣，露出平坦的小腹线条，我知道他一直在玩滑板，参加了一个同好会性质的社团，社团成员经常约着一起在广场或者公园练习。他个子不算太高，筋骨也比较纤细，我盯着他的腹肋，虽然没有方块分明的肌肉。我抬起头看向他，取笑他的囧魄，“就我一个人脱了，你却裹得严实得很！”这句话让他的嘴角不好意思的抬了上去，眉头也皱成…，呵呵，他过于俏丽了，连眉头都皱不起来，不过还是明显地传达出一丝怒气，说道“没有肌肉，你还是不是男人，你要是说出这句话，我立马杀了你。”“前面那半句先不管，后面那半句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哦～”我摊着手讪笑。惯例地，他挠了一下后脑，撅了撅嘴，露出败了，怎么办呀的表情。没持续多长时间，忽然表现出没办法，就这样吧的神气。
他叹了口气，坐直了上半身，将衣服从上面翻掉。什么啊，这小白脸。白净的上身让我有点局促不安，我眼光扫视着他的身子，现在稍微有点后悔，收敛一下就好了…
啪，离开手后，IPAD直接倒了下来。平滑的桌面和机身接触，重力势能立刻转化成特别的，响亮的声音。周围的人朝这边看了看，不知道发生什么。
“啊，我的PAD～”少女连忙抽出手护着平板，拿到胸前前后左右检查着。
座位的另一边坐着一位少女，可以看出她现在很生气。或者，说是烦躁，“什么“叫现在稍微有点后悔，收敛一下就好了”！，我要杀了你，你们晒什么晒！”
在有些热闹的商业街，街角的自助书店里，在它的三楼供会员休息的咖啡厅，靠近里面的位置，有两位少女。现在是工作日的中午，这里很少有人光顾，所以是很好的约会场所。
先介绍这里的主人公吧，靠近墙壁的一位，平均身段，一袭黑色连衣裙，延伸到膝，黑色平跟皮鞋，白色蕾丝的袜子点缀的脚并排的稳重的贴在一起。右侧红色发卡显露出少女的活力，细软整齐的鬓发后面，能隐约看见形状姣好的耳郭。她的眼睛不是很大，但是眉宇和眼帘相当织细和柔和。灵动的双眸时常流露出婉转的神色，但不知为何，神情中微妙地能感受到一丝断然。坐在靠近走廊的女孩，比上面那位小了一圈，浓密的青丝自然的落在了背上，脸颊柔软又有点圆润，好在五官和脸型都十分小巧。本来是一副讨人喜欢的面庞，却一直保持着生人勿进的神态。 落肩T恤盖在娇小的身体上，下面穿着slim牛仔裤，七分的裤长下露出的稍有丰润的小腿，右腿绕过来搭在左腿上。如同黑漆般瞳孔微愠地盯向对面。细腻的脚踝下，高跟鞋正在不安分地踢着桌脚。 两人都是二十前后的年纪，也就是大学生，在同一家公司兼职，娇小的那位面临着期末作业，经过一周不分昼夜的赶工，大部分工作已经顺利的结束了，红色发卡的少女呢，因为环境的不可抗力，不得不离开求学的国家，大洋彼岸正闹得不得安宁，下学期的计划只能按月推迟了，就这样，两位少女都有着自由的时间，得以约着聚在一起，不知为何讨论起情色文学来。
用女青年，或者大学生指代她们，显得过于老成，就沿用“少女”的称呼吧。靠墙的古典少女头发较短，就称为“短发”，另一位身着牛仔裤的，打理了一头卷发，就称为“波浪卷”
“你这个压根就是晒给我看嘛，嗯嗯嗯嗯～”波浪卷咬牙切齿，从鼻子里发出如同犬类恐吓敌人的声音。
“啊，对不起，对不起”少女一边双手合十一边哄着，“我没这么想过啊”，她扶着平板，注视着对方，像是期待什么样的。
波浪卷睁开一只眼睛，交叉的左右腿换了一个边，“你是描写ero场景，可是体裁不对啊，或者说，你这前戏太长了。”她恢复了之前平淡的表情，“这是小说，而不像游戏或者舞台剧本。”
“我说我心血来潮写点恋爱日记…”
话音一出，波浪卷立刻朝着对方的胫骨踢去，不过高跟鞋只是在前面转了圈，鞋尖掠过她衣裙的裙摆。
短发随手拍了拍裙子，挥了挥手，用轻柔的笑声表示着歉意“我写的时候有这种感觉，色色的东西和文学性有方向上的差异，如果想写的ero一点，那么整篇文章就奔着肉色去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波浪卷鼓起脸颊，视线不时在周围游弋，通俗文学和纯文学的东西她也看过一些，需要打码的印刷物，从自己的阅览里考量，内容上和前面的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东西。即使那种描写感情纠葛的小说，也不会在肉体交合的上多着笔墨，“是有那么点感觉，体裁被限制了。我几乎不看这类的，我之前也说过，小说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碰，发表不了什么意见。”她略微低头，在脑海里想整理出什么东西，“我大约略有印象，同时是描写情爱的…人间失格,还有情人。”
“情人吗，唔，倒是，之前一段时间还挺喜欢，不过中年男女的情感纠葛，和我想写的不大一样。话说回来，人间失格可不是什么情色小说啊，嘿嘿，严格说来情人也只是描写感情，描写“色”的，应该是失乐园才对。”说着的时候，有好几次，少女的脚跟轻轻地抬起来又放下，带动连衣裙的裙摆。大概说到了自己涉猎的话题，显得有些兴奋，“虽然有点偏差，不过读渡边的书还是很有收获的，他的文笔淡雅，安静又流畅，很适合初学者去模仿。想写些东西的人，大家的目标都定得特别高，好像要一笔打到精神的彼岸。我也这样想过，然后被自己毫无笔力的现状浇了个透心凉。而后发现用平常的技法也能写出让人心动的文章，忽然又重拾了勇气。”少女说话很轻，这里无人又安静，即便如此也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收到她的意思。再加上她平时懒散，就更不愿意放开嗓子说话了。好在今天兴致还不错，也就不必贴耳倾听了。
两人虽然是同事关系，工作上需要共同作业的部分不多。这方面不用顾忌对方，同时又能互相提供建议，在这样的关系上，两人之间的交往倒是轻松。再加上工作内容又能兼顾着兴趣，与其说是同事，不如说是朋友的关系更来的贴切。不过再小的职场也是有纠葛的，这点略去不谈。
“啊，这的确是会经常听到的说法。这我也知道。”波浪卷右手拉了拉胸口的衣领，又将肘搁在桌面，摇晃起手腕起来，眼角微微翘起，表情没露出太大的波动，“虽然没有在文字上鼓捣过，”她忽然抽回手，拿出了手机，翻出相册，“你看这里，这是我们期末的作业稿，当时在会课上，大家互相评价，是这张，你看，”她递出手机，屏幕上印着一副风景画，似乎是一家小饭馆，“在我们学校附近，是大家聚餐时经常考虑的地方，这店的外面布置的很有特色，不过我令我有些开心的是，她就这样简单的数笔就唤起了我们的记忆。啊，有篇评论文我还有印象，说的就是写作的，它说如果想象不来场景，那么就先试着把舞台搬到自己熟悉的地方。难道不是这样吗？”
“嗯，如果想象力不够，那么就拿自己的经验作为材料试试。对的，就拿失乐园来说吧，书中很多场景就定在京都，镰仓等城市，渡边肯定是去过那里，做过调查，或者拿自己的游记经历来改写。饭馆，酒店的布置都写得很细。我还记得凛子和久…久木，对的，他们去江之岛看海，如果没有去过那里应该是写不出那样的落日的，我猜渡边一定连酒店都住过，还在阳台欣赏傍晚的落日余辉。我对写幻想架空的场景不怎么拿手，所以常常隐去不写，也许就是没有经验呢。不过经验上的不足可以通过积累来弥补，就像套用句式一样。可是我不太擅长做这些事情，没有感受我就动不了笔。”
“是不擅长这样吗？不喜欢做的事情才不去做吧。”
“大概，是这样的吧。”短发少女仿佛吃了个汤圆，眼珠转到眼角，沉默了一会，而后又迅速地转过视线看了对方一眼，“平时和其他朋友说这些，他们都没法回应呢。”
“都是初中时候看，读完了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，”波浪卷不好意思地笑了，“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～那种，你知道的。我还记得当时把书都带到学校去了，还放在课桌上，压在所有课本上面～好像”波浪卷不由得抿起嘴，她连忙用虎口掩住，但不一会还是笑了起来，“好像，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！”少女没有忍住笑意，自嘲打破了面部的沉闷。
短发少女也一起笑了起来，大家都有过这种希望比别人要成熟的想法，可是成熟没法在一日之内装潢，所以就寻求一些现成的，别人的名言，高档的玩具，亦或是一种做派，在自己周围建立起社交等级，不如说在团体内的地位才是成熟最好的装潢。“有时候同学会在旁边指指点点”古典的黑色少女忽然联想到了过去，压抑的，深色的，仿佛涂了污垢。她至今清晰记得那些的文字和从中流露的情感。其中部分印象是她推测的，同时也是事实的记忆。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，挥走梦魇的前兆，回归到话题中来。
“也会有那种人呢，不过意外的是，大家很多时候都不关心你在做些什么，说到底人们只是关心自己的事，即使忽然在意起外面发生的事情或者关注其他人，和他们交流，归根结底也是在考虑自己，除非你在教室里放了个屁。”
“哈哈哈，如果是真“放了个屁”，这反而比在公共场合大放厥词要好一点。”连衣裙被逗笑了，戏虐的话语冲散了她心中的忧郁，对啊，如果做了什么不适当的事，破坏掉别人心中的形象，还不如因为生理上的一些原因被耻笑比较好。“美少女都是糖做的呢，没事没事。”
“糖做的，是这样子的呢，嗯～”
“话说，怎么放一个不响的呢。”
“啊啊啊，别谈这个了，都怪我不好，都怪我不好，饶了我吧。”
少女们放肆的发出呵呵的笑声。由于有意压低音量，互相都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“不过话说回来，写写画画都是我的兴趣。”抛开之前的笑话，短发少女调整了坐姿，恢复到之前端正的样子。
“色色的也是吗”冷不丁的一声追问，连衣裙少女却爽快的确认了。
“是呀，erogame也是，这只是其中一部分，正常的东西我也在玩在看。接触多了之后就想自己鼓捣些什么，当配信者部分原因也是这个，一方面积累素材，另一方面可以做到一些很特别的事情。我不是做过一些类似互动舞台剧的东西吗，和直播的听众们，设计剧本，各个选择路线，还有台词。画一些背景和角色。还挺有意思的。”
“我有看，我有看，挺有意思的，那个迷路的剧本吧，竟然还准备了语音素材，我都惊讶了。”
“不过很难啊，准备的路线能不能用到，只有开播当日才知道，我又不想引导观众的选项。”
“试试ero剧本怎么样”
“那怎么行，会被封掉的。所以就只能自己写写玩玩。”短发少女闭上眼睛，微微翘了翘嘴，露出你在逗我啊的神情，尔后，她睁开眼睛，挑起眉毛，故意说道“你难道,你想试试？”
“说不定可以哦～”波浪卷没有犹豫地接了下来，她咧开嘴笑着，丝毫没有掩盖自己欲望的意思，修剪整齐的指甲不断地敲击着桌面。
“少来了～”
短发少女用那柔和轻细的嗓音，轻蔑地，不屑地，做出回应，波浪卷好像被什么触动了一样，不光是由于那句意味着不相信的三个字，而是之前对短发所有的感觉，包括话语，动作，它们突然涌入心中并带来直观的感受，然后忽然地出现有关自己的经验。交织在一起让她鼻子一酸，“啊啊啊，可是，可是，我也想被这样啊”波浪卷忽然抬起头猛地向后一靠，椅子擦着地面发出吱啦的声音声。注意到着自己不合礼仪的举动。她的脸稍微的红了一下，带着幽怨的眼光望着短发少女。
“你那死宅的气质白瞎了你的脸”少女撩了撩她整齐头发，鬓角的发丝柔顺又流畅地从指尖滑落，毫不容情地就将话语就这样冲出口。这句话确实戳中了对面的痛处，波浪卷一时没了言语，她怂拉着眼帘，无名指和中指弯曲，指向她，做出手枪手势，啪啪地发射虚拟的子弹。短发少女见状笑了出来，带着嘲弄般的表情发出邀请“我倒是有个想法，你，想不想听？”